郭青也

【浮唯】原来一直都是他（完）

    

  上 中 下 完 

  

  王生一日日地长大，就如同所有凡人一样。只是不太喜欢热闹，总是一个人往山上、树林里跑，没有什么特别原因，就是人少、安静。

　　出来多了就会遇鬼（bushi）。

　　天公难测，万里晴空秒变倾盆大雨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。

　　幸好王生来得多，知道附近有一个废弃的寺庙可以避雨。

　　他架了个火堆，将外套脱下来烤了烤，顺便把之前猎的兔子借着雨水清洗一番后，也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。

　　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兔肉表面焦黄，香味弥漫了整间寺庙。

　　王生看兔子烤得差不多了，正准备下口，突然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音。

　　这是郊外，有点小动物很正常，四周扫了一眼，没看到什么，不予理会。

　　“嘤嘤嘤”

　　声音愈发大了起来，有点像婴儿的啼哭，但又比那脆比那低，他还是起身找了找。

　　没想到一找，就在石像后面看到了被压住腿奄奄一息的小白狐。

　　这寺庙年久失修，不少石像都有开裂的情况，估摸着这只小狐狸也是不慎被掉落的石头砸中。

　　他把压在白狐后腿上的石头挪开，将浑身冰凉的白狐抱到火堆旁，给小狐狸清理了伤口后，他从烤干的外套上撕下布条包扎，用生下的布料给，小狐狸团了团，放在腿上。

　　王生看着慢慢恢复活力的白狐，心里也很开心，嘴上却道：“你这小野狐，算是运气好遇上我今天心情好，日行一善，不然你这皮毛怕是保不住了。”

　　白狐茫然地看着他：“嘤？”

　　“我跟你说这干什么，你又听不懂。”王生摸了摸白狐的头，将她的毛发都扰乱，“我烤了这么久都便宜你了！”

　　王生将兔子肉撕成小条，一点点的喂给小狐狸。

　　白狐吃了几块就不吃了，将王生的手往里推，一副王生不吃她也不吃了的样子。

　　“好好好，我吃还不行吗？”王生将一块放入嘴中，“你这小狐狸就会讨我欢心。”

　　不知道为什么，一遇到这只小狐狸，他的话匣子就关不上：“都说狐狸成精多，不知道你能不能成。”

　　他一边喂小狐狸吃肉条，一边说：“不过，话说回来，一般戏本里可是说了，滴水之恩，以身相许。”

　　“你的话，就算了，我也不要你当我夫人，就每天我渴了你端水，我饿了你做饭，我写字你磨墨就行了，划算吧！”

　　“嗷呜”白狐吞下肉块，一口咬住王生的食指。

　　“啊，疼疼疼，快放开！我让你当我夫人可以了吧，我的童养狐。”

　　白狐并没有用大力，王生的食指也只是痕迹有点重，并没有破皮。

　　“既然你是我未来的夫人，那这个我就送你了，小狐夫人。”王生将自己脖子上的玉佩拿下来挂在白狐脖子上，这块玉佩是他自己雕的，虽然不太好看，却的确是准备送给未来夫人的，暂时用来哄哄颇合眼缘的小狐狸倒也不赖。

　　白狐用完好的前爪把玩着玉佩，似乎对它很感兴趣。

　　寒风顺着破损的门窗涌入，王生把小狐狸又往怀里搂了搂，“感觉小狐夫人这个名字不好听，不如叫小唯夫人怎么样？唯一的夫人，这个名字好！”

　　白狐“嘤嘤”叫了两声，好像在附和。

　　“那已经可就多多指教了，我的、小唯夫人。”

　　外面电闪雷鸣、大雨漂泊，都无法影响庙内的一室安宁、点点温暖。

　　这个充满寒意的夜晚有一丝红线断了，却又滋生了另外一缕，慢慢缠绕成股、成结。

　　嘈杂的声音将王生吵醒，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管家和家仆，那只原本应该在怀里的白狐却不知所踪。

　　王生低骂了一声：“这没良心的小狐狸！”

　　语气里掩不住的失落。

　　“少爷？”

　　“回去吧，今晚辛苦你们了。”

　　待所有人都离开后，破损的石像后探出一个狐狸脑袋，看了看外面，又看了看玉佩：“嗷？嗷嗷...”

　　

　　“后来，龚俱和三措将此事禀告师尊，为了及时止损，师尊以秘法把我的元神召回，让那个凡人的灵魂得以归位。”

　　浮生抱着白狐，姿势依旧。

　　千年时光流逝，许多事情变了，却又没变，这个怀抱一如当年雨夜，温暖而安心。

　　“由于我的元神不是以正规程序回归，凡间一切对当时的我只是蜉蝣一梦，记忆全无，直到此次重修，我才忆起往事。”

　　“原来，当初那个人是你。”不知何时化为人形的小唯靠在浮生怀里，呐呐道。

　　

　　那年，她被蛇妖追逐，慌不择路之下逃到破庙里，却不想被大块碎石砸中腿，丧失行动能力。

　　因为修为受损，她一时无法化为人形，但又贪念王生的温暖，多次在山上“偶遇”，也曾在夜里偷偷前往王府，给他送点小玩意。

　　由于不了解人世间的事务，白狐经常将书房弄得一团糟，王生也只是口上说几句，然后自己整理好。

　　小唯经常觉得对方知道自己狐妖的身份，两人心照不宣，不过是没有捅破那层纸。

　　她喜欢雨夜，那是他们的起始；她厌恶雨夜，那是变故的源头。

　　病来如山倒，无论大夫如何查看，都是王生寒风入体，开了些伤寒药，辅以治疗。

　　然而效用并不大，他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。

　　趁着家仆去取药，白狐偷偷从窗户钻进来，蹭了蹭王生的脸。

　　王生摸了摸白狐的尾巴，勉强地支撑自己坐起来，将她放在自己身上：“小狐狸，又来看我了，咳咳咳。”

　　白狐跳到一旁桌子上，把茶杯向王生推了推，示意他喝水。

　　王生拿起茶杯喝了几口，虚弱地笑了笑：“我的小狐狸真是越来越贤惠了，咳咳、咳，不知道以后会便宜谁。”

　　“嘤？”白狐茫然地看着他，似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。

　　王生用食指点了点小狐狸的眉心：“我知道你能听得懂。”

　　“咳咳，回山上吧，以后也不要来了，人世远比你所知道的更加复杂，你这只傻狐狸还不够他们拆皮剥骨的。”

　　王生的声音越来越低，疲惫一览无余。

　　“不要再损耗你的修为了，没用的。”他将凑过来的小唯放在凳子上，他能感受到疼痛的减轻，他知道这是谁的功劳，“我以前一直在想，我的小唯要是成为小狐仙，会是什么样子，一定比任何话本里的仙女都要美。”

　　“也许，是我没有那个福气看见。”

　　他连将手放在白狐头顶的力气都没有了，真没用。

　　即将滑落之际，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，视线上移：“果然和我想象中，咳，是比我想象中更美。”

　　银发美人似天边皓月，却浸满哀伤，她不该如此，他的小狐狸要永远快乐，是他强求了。

　　“你在为我流泪吗？”王生感受到手指上的点点湿意，他使尽全身力气，却也不过绊动她颊边银丝，“别哭啊。咳、咳咳，我喜欢看你笑，笑一个。”

　　小唯勾起唇角，比不笑还难看。

　　“话说回来，好像还没听过你叫我名字呢。”王生的双眼已经开始溃散，面前的景象也已开始模糊不清，但他不用看，有的人一生见一次就够了，一次就足以铭刻心底。

　　“王、生。”小唯许久没有开口，声音沙哑又带些生疏，“生哥。”

　　她学着凡间情人的叫法。

　　王生的视线穿过小唯，不知道落向何方，喃喃低语：“我，还是不甘心...”

　　不甘心将这么好的你让给别人。

　　雨过天晴，缠绵病榻的王家少爷在一夜昏睡后身体好转，只是连日的高烧把脑子烧坏了，对往日的记忆模模糊糊，忘了许多事情。

　　小唯也偷偷来过，只是对方真的不记得她了，还差点被家仆抓到。

　　她觉得王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，哪成想原来是真的变了一个人，他不再是她的王生。

　　那时的她不知道，只执着于表面，用尽各种手段，希望一切回归过往，却一错再错。

　　也许...是知道的，不想承认那个人真的离开罢了！

  

  “原来，一直都是你。”

　　这千年，兜兜转转，终是回到一切的起点，亦是终点。

　　浮生没有看小唯，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，仔细一看，视线却没有焦距：“小唯，你之前的一切苦难皆由本尊而起，就连血月日食之劫，归根到底，也是。本尊不该将你拉入情劫，你若怨恨...”

　　小唯抬起头，搂住浮生的脖子，直视他的眼睛，威胁之色溢于言表：“那你想拉谁？”

　　“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浮生揽住小唯的腰，避免她滑落。

　　“大人、浮生、生哥。”小唯定定地看着浮生，“我若怨恨，最该怨恨的是应该那个懦弱逃避的自己。”

　　恨自己一叶障目，执迷不悟。

　　“能与浮生大人相遇、相知、相爱，是小唯这千百年来最大的幸运。”

　　说完，小唯拉进两人的距离，反问道：“红尘往事历历在目，是大人带我步入繁华人间，领略世间情爱，又怎能在此时退缩，止步不前？”

　　“自然不会。”

　　银发交织，不分你我。

　　千年的不甘与怨恨、离别与错过都融入没有情欲的亲吻，随之散去，滋生的只有愈发浓烈的爱意与温暖，一如当年，绵绵无期。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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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🌸完结了，撒花花🌸

  全文1W+，断断续续地更新了快一个月，感谢大家能喜欢浮唯，也能看完这篇拙作。

  前世部分完全原创，浮生前世在性格上由于身份和真正王生灵魂的影响，与作为震天石神时有一定差异。

  其实这不是第一版大纲，写着写着就脱纲了。之前的打算是前世一直都是浮生，最后死的时候小唯的执念无法作用于浮生元神（元神太强），以致只作用于肉身，以血脉传递。后来我转念一想，我记得剧里好像说前世王生害怕小唯是狐妖，还有好像娶妻生子了，这要是浮生大人，我觉得以他的责任感和要让小唯成为同类的自信，干不出这么没品的事情，就把这版抛弃了。

  文里可能有bug，要是看到，你们提出来，我试着看能不能圆上，毕竟这剧看得早。